第3章

“若稍有不合她心意之处，她便动辄打骂......还说......说我们这些贱民能有机会伺候她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，要我们三跪九叩以谢她的恩德......”

不待话毕，谢怀远眼中那抹本就微乎其微的歉意瞬间消散殆尽，取而代之的是更浓重的怒意。

“沈画扇！我以前竟没看出你是如此贪慕虚荣之人！我送你来是让你反思的，刚见你的模样还以为你有所改正，没想到还是这般心胸狭隘心思狠毒！”

他又将目光落在我发间繁多的珠钗上，愠色更浓，抬手几下将其全部扯下砸到地上。

“这样上好的物件，岂是你一个贱妾配用的？”

我的发髻散开，头发凌乱的披落下来。

“怀远，女子当众散发可是大辱，就算沈姐姐再不对，我们也不好这样对她吧.......”

沈知意心疼地看向我，从自己的发间取下一支钗来把我的头发简单绾起。

但只有我听到了，柳如意贴近我耳边时用极低的声音恶狠狠说的那些话。

“沈画扇，你怎么这么贱！都是被千人骑万人压玩烂了的东西，居然还忍着没有去死？活着想再污怀远的眼吗？”

“早知道你这条贱命这么硬，我就该再多找点人来给你上手段！”

说着，她用力将钗插进我的发间。

但是微微偏转了些，钗头戳进了我因长久被扯拽头发而敏感发红的头皮，一阵尖锐钻心的疼痛瞬间弥漫开来。

我痛到发麻，忍不住朝前跌去。

柳知意立刻眼疾手快的抓起我裙边的一支簪塞进我的手中，然后紧握着我的手顺势向她脸颊上拽去。

“啊！”

随着她一声惊呼，她雪白的脸颊上霎时被划出一道血痕。

“意儿！”

谢怀远将我被他打落的牙齿随手一扔，冲上前来将柳如意一把揽在怀中，担忧不已的捧起她的脸来仔细观察伤势。

柳知意痛苦的捂住脸颊，不可置信地看向手心蹭下来的血迹，睁着泪眼无辜不解地看向我。

“沈姐姐......你真怨我到如此地步？定要毁我容貌才能泄愤吗？

“这些我都认了！可女子名节事大，你刚怎能骂我是不知廉耻勾男人的下贱货呢？”

说罢，她便整个人软在谢怀远怀中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。

谢怀远慌忙的为她拭泪，眼中满是深情与疼惜。

“还愣着干什么！还不快去取药膏来！去找京城最好的药师，现在就给意儿特制舒痕胶！不能留下丝毫痕迹！”

他一个酷吏，平日不管在哪浑身散发出的都是冰冷的血腥气，令人不寒而栗，退避三舍。

可唯有面对柳知意时，他才会敛起满身锋芒，像寻常人家情窦初开的儿郎一般，流露出少有的温柔。

这份温柔，我也曾拥有过。

五年前的宫宴，离席散步的我撞上中了药的谢怀远，被他扯入偏殿失了清白。

他心怀愧疚，次日便上门提亲。

谢怀远也曾为我挽发描眉，日日绕道去城东铺子买我最爱的糖饼哄我开心。

可没过多久，与他一同长大的柳知意找上门来，一口咬定是我为了嫁给谢怀远设计给他下药。